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 30 章

關燈
第 30 章

秦奈臉色十分痛苦,魚在溪立馬起身跑出去扶住他,擰眉問:“如何,是受傷了?”

秦奈擺擺手,想說自己沒事,可張嘴又要嘔血,根本說不出話來,魚在溪趕緊扣住他手腕給他輸送靈力,同時查了一圈,發現確實沒有大礙,只是急火攻心。

苗沛和大爐都跟著出來查看情況,江宴慢悠悠起身踱步過來,經過阮池時,聽見對方極輕的一聲嗤笑,

江宴站住腳,側眸不帶任何感情瞥他一眼,聽見對方在外面亂哄哄的吵鬧聲中壓著聲音道:“你費了那麽大的勁,就為了如今這樣?”

“不像天和長老,”江宴嘴角勾起一抹冷意,眼底沒有任何顏色,聲音寒若深潭,“努力了一輩子,什麽都做不到。”

“江宴你!”阮池猛地一拍桌,氣得粗喘,可在外面幾人探究的看進來時卻選擇閉嘴不言了。

江宴望向外面樹下的秦奈,語氣沒任何變化,卻仿佛有種悲憫情緒,“看來他已經發現你了,你還真是罪孽深重。”

這詞是魚在溪說出來的,江宴一動不動看著外面魚在溪給秦奈焦急療傷的樣子,在他看來,阮池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。

魚在溪三人都是元嬰後期,對已到化神期的阮池無可奈何,但江宴可以。

在幻境中阮池用術法封鎖了自己識海,方才他開始回憶過往,解除了術法,江宴得以悄無聲息探入他識海,看清了全部事。

最開始,如果阮池抱起那只木桶走原路,根本不會被人撞上並抓住,可他天生心思陰戾,偏偏拐進那夥人平時聚集的巷子,他沒想到那夥人臨近午飯時間還沒出去尋飯吃,被抓了個正著。

他有心耀武揚威過巷子暗中炫耀,卻倒黴選錯了時間。

所以他到底是在恨什麽,恐怕後來幾百年的歲月裏,阮池對自己的恨比對那些人的恨要多得多。

屠城也絕不只是為了簡單報覆,不過這背後的事,就與湯瑜秋有關了。

很不巧,同魚在溪一樣,江宴也只對骨哨感興趣。

外面的聲音漸小,魚在溪扶著秦奈進來休息,苗沛憂心忡忡看了眼江宴,跟著進來了。

江宴收回視線,又若無其事坐回去。

秦奈一進來就借魚在溪的力量站穩,被三人簇擁而立,與端坐在陰影暗處的阮池形成了鮮明對比,他臉色煞白,驚恐疑惑又悲痛萬分的望著阮池,字字都透著不可置信,“是你……不,不是你,你當時不過是個金丹期的廢物,怎麽可能殺得了他!到底是誰,你告訴我!”

眼看秦奈即將瘋魔,魚在溪小聲勸了兩句:“別氣壞身子,好好說好好問。”

不過恐怕是不行了,秦奈還算理智的推開魚在溪,大步向前到了阮池面前,從未見過他拔劍,此刻卻見他召出一把通體烏金的長劍,劍尖直指阮池咽喉,質問:“是誰教你的那陣法,他如今人在何處!”

魚在溪見攔不住,給苗沛使了個眼色,兩人一同後退,魚在溪還好心地拉了一把站在原地的大爐。

這倆人要是打起來,一劍能給這城主府夷平,站遠點有機會逃。

剛才也聽阮池講了一遭,確定他就是大爐口中那個屠城之人,如今秦奈從鏡幻裏出來的種種表現,都指定了那魂魄就是湯瑜秋,正是當年守城而死的人。

所以阮池現在還是秦奈的仇人。

魚在溪嘖嘖兩聲,小聲對苗沛道:“你說他這人,險些跟當年的元祁不相上下了。”

說到這兒他就又好奇,“為什麽他屠城之後仙盟沒管?仙盟不應該立馬站出來抓他去不二獄待上個一百年嗎?”

苗沛臉色很差,連連搖頭,“我不知道,從未聽說過此事。”

這件事對苗沛來說太早了,甚至對江宴和元祁來說都有些早,洛中被屠城的時候他們兩個還沒出生呢。

這麽大的事也只是對山下人來說,山上人向來涼薄自持,只要不是捅了天的大事,少有主動的時候,具體當年如何處置的,還得細問阮池。

眼下是沒機會了,秦奈劍鋒映著冷光,蠢蠢欲動。

他說自己之前是劍修,去了無風樓才轉為符修,看來真沒騙人,單看這把劍就知道他實力不低,實力差的人是無法催動神器的。

比如剛出獄的魚在溪,長期舉著不開刃練劍都費勁,根本提不動,只能被迫又給自己研究一把新劍。

阮池被他質問半天,這會兒終於願意開口說話,先是笑了一聲,“知道他是誰也沒用,我們沒人能殺了他,他根本死不掉。”

“你胡說!這世間就沒有死不掉的人!”秦奈劍尖又往前一寸,給阮池蒼老褶皺的皮膚劃開一條傷口,頓時鮮血直流。

魚在溪趕緊哎了一聲,“可不能殺人啊,還得問話呢。”

阮池後面還有很多事沒交代,他說是不想聽,但不能不管啊,得給曲周城那邊兩家人交代。

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惦記那邊,魚在溪心裏誇自己一句負責,後又想到鄭家還沒給錢,氣的遺憾咬牙。

他這邊情緒幾經轉換,忽聽阮池咯咯一笑,視線帶過來,眼底有幾分戲謔,話卻是對著秦奈說的,“若是他真能被殺死,那元祁當初為何沒能殺了他?”

這話一出,堂內瞬間死寂一片,魚在溪瞪眼回望著他,苗沛身體不住發起抖來,就連一直垂眸自作思索的江宴,此刻也擡頭看了過來。

秦奈表情僵滯了片刻,顫著聲問:“魔尊?”

關於魔尊的事,如今仙門百家都不願意過多討論,提起來也都側重於元祁的過錯,因為他們都知道元祁已死,不論再怎麽辱罵詛咒,對方都不會再回來拎起誰給個暴栗。

但魔尊不一樣,元祁自戕以後,魔尊竟還能從無上峰搶奪了元祁的身體再次降臨人間,若不是被江宴一劍劈進不二獄,恐怕世間早已淪為他的戲場。

他根本死不了,元祁當初設下如此慘烈地殺伐大陣都沒能殺了魔尊,當時兩人共用一具身體,死地卻只有元祁,魔尊當時不知去處。

魚在溪不屑的哼了一聲,笑那些仙門百家自作聰明,除了如今在場這幾位,又有多少人知道當年被江宴關進不二獄的是他魚在溪而不是魔尊。

但是這魔尊似乎對他沒什麽威脅,魚在溪占了這具身體近三百年,那魔尊都沒有來搶,甚至露面都沒露面,常常讓魚在溪忘了還有這麽一個存在。

世人對魔尊的認識大都是從元祁夥同他放出更多魔物開始,在這之前,壓根沒人知道魔尊的存在。沒人知道他來自何方,長什麽樣,以什麽形式存在。

為何當初幫助阮池屠城的會是魔尊?

他那麽早就已經存在,那時起就已經盯上了湯瑜秋!

“為什麽會是他呢。”秦奈幾乎要握不住劍,恨得眼圈通紅,卻完全無能為力。

片刻他猛地轉身看向魚在溪,“你一定有辦法,你來幫我!”

魚在溪還沒懂他這句話什麽意思,若無其事的點頭,“行啊,你說。”

“你把他找出來,我和江宴一同把你送……”

秦奈語速快到江宴來不及釋放靜音咒,他說了一半戛然而止,魚在溪沒聽明白,但見秦奈臉色異常,就轉頭問江宴:“送哪兒,送什麽?”

江宴一臉鎮定,似乎被截停的不是他的秘密,依然端坐在椅子上,平靜道:“他瘋了。”

魚在溪沒忍住翻了個白眼,“隨便你們兩個打定了什麽主意,洛中的事解決完我就立馬走,你們再敢來找我,我絕不放過你們。”

他這話沒什麽威脅性,江宴實力擺在那裏,秦奈也不會在乎。

放完狠話,魚在溪抱手往後靠在門框上,又懶洋洋對著秦奈補了一句:“但是讓我把他找出來是真不行,我找不到,也不想找。”

秦奈往他這邊走了一步,說不出話急得擺手,狼狽到長劍脫了手都不在乎。

他到底在幻境裏看見了什麽,認識這麽多天,魚在溪從沒見過秦奈這個樣子。

但他還是狠心搖頭,眼底帶著輕諷解釋:“找到他我會死的。”

還不知道死了以後能不能回去,怎麽敢冒險,還是找齊骨哨更靠譜。

隨即他又想到一點,歪頭越過秦奈去看阮池,“你的骨哨是從哪兒來的。”

魚在溪潛意識覺得阮池手裏的骨哨和魔尊有關,若是真的有關,那無風樓的幾只……

不能這麽為難他吧。

“當年魔尊找到我,說能救回我哥。”不知為何,提起這件事,阮池身上突然卸了力,往身後的椅子上靠去,不似魚在溪那種慵懶,而是突然失去了支柱一般頹靡。

堂外夕陽灑進屋內,他臉色半明半暗,靠下去一瞬間,魚在溪幾乎以為他要不行了。

“那骨哨能交換人的魂魄,我……”

‘我’後面又不說了,魚在溪暗暗松了腿上的力,結結實實靠回去,等著他傷感完繼續說。

“後來我找到我哥了,他卻用骨哨交換了我們兩個的靈魂,他要我贖罪,”說到這兒阮池無神的雙目又蓄起淚水,“他逼我用他完好無缺的身體去天極閣修行,說只有我修至大乘才能回來贖罪,而他則用我那副身體去幫我頂罪,在人間煉獄關了十年,又被仙盟察覺,抓上不二獄關了百年。”

說到不二獄,魚在溪可太理解那感覺了,他小幅度撇嘴,轉開了視線。

秦奈這會兒冷靜下來,背光而立,臉色陰沈不知道在想什麽,一邊的苗沛聽的暈頭轉向,問:“那為什麽你現在是一具完好的、但不是天和長老的身體坐在這兒?”

“這具身體是我搶來的,我的身體在十幾年前就一把火燒了。”

“幾十年前我還是天和長老時,突破失敗大限將至,哥哥為了救我又強行把我們魂魄換了回來,他用‘天和長老’的身體強行撐了幾十年,期間我們兩個想盡辦法挽回,可都不行。我提議給他換具身體,他不同意,他太善良了,根本不肯害人,於是我劍走偏鋒想獻祭自己強行換我哥哥一條命,可因為那骨哨,不僅獻祭失敗,我身死魂留,找不到入輪回的辦法,於是我搶了這具身體,躲開我哥開始研究新的辦法,我不再執著於他的死,而是想像當年的江宴一樣。”

他說到這兒冷笑一聲,“江宴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事,我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。”

魚在溪探究的看向江宴,沒忍住直問:“你做了什麽?”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